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我就是那忐忑不安的人——甘南印象

發(fā)布時間:2018-10-30 00:00:00 來源: 作者: 點擊:

我就是那忐忑不安的人——甘南印象


文/劉暢


吉祥甘南

淺藍(lán)星球上的寶藍(lán)色塊,我在高原斑斕的馬賽克里只是一塊暗淡的色彩,被太陽染上金黃,被月亮照得通透。我扮演一朵野花,在繽紛的色彩中迷失自己,而音樂,來自天籟的密語,樹林的合唱,山川的回響。

在這神秘的軌道上,我看到的自己是流星經(jīng)過后的拋物線,潔白、柔軟,像媽媽手中的棉線。燃燒過后,我跟隨著你落向高原變成一顆露珠。經(jīng)年之后,變成牛、羊,等待你來認(rèn)領(lǐng)。那一天,你舉起鞭子,我流下眼淚。歌聲、舞蹈依然在繼續(xù),時間停止,歡笑與淚水交響。舞臺上聚光燈亮起,有人夢想成真,有人黯然退場。我的表演只為你,音樂在何處響起?


花開舟曲

解帶當(dāng)被,仰在這個大地開化,萬物復(fù)蘇的季節(jié),讓陽光把自己洗滌得干干凈凈,沐著春風(fēng),把自己融匯進(jìn)去,與天地在一起共同迎來一個蓬勃的時候,讓自己有一場心靈的儀式,這個儀式完成后,就高高興興唱著歌騎著馬回去了。此刻,欲望的城不再是夢想中的天堂,此刻,身邊圍繞著野花香,守著它,就能種載心靈的家園。 此刻,抑制不住思想的縱橫,正如在忙碌的工作中也常有抒發(fā)的感懷。山似戴帽的僧人,靜靜佇立一旁,注視著這片神奇的土地,注視著你,陽光滿溢、萬物榮枯。


沙灘森林公園

沿棧道前行,四周寂靜,只聽見喘息,只有隔壁的馬道傳來“得得”的馬蹄。

經(jīng)過棧道,眼前一片開闊地,群山之中懷抱著湖泊。山窮水起處,沒有聲音,沒有風(fēng)。老根清泉,嫩葉積雪,滄然寂然,潔凈——心靈深處的柔軟地。千辛萬苦找尋、千山萬水跋涉,這對身處現(xiàn)實泥沼之人來說,是件奢侈品。

夕陽的斜光將畫面分割成橘紅、墨綠、深藍(lán),停住腳步,聆聽寫有神諭的蘭寶石的啟示。


花湖

走近時,卻發(fā)現(xiàn)花湖是熱爾大壩草原裝飾著古典圖案的一面鏡子。鮮花倒映鏡中,讓天空的藍(lán)變得豐富,只遠(yuǎn)遠(yuǎn)看著,不破壞處女地的純潔、美麗。


巴寨朝水節(jié)

水撫摸著岸,風(fēng)吹過時,仙樂梵音從四周的群山傳來。太陽從水里探出頭,一束光穿過水霧,帶來川瑞康成、柯羅畫中的浪漫、神秘意境。樂聲嘎然消失,神歸隱山中,未經(jīng)雕琢的天然美景,讓人讀懂神話。


婚 姻

夜風(fēng)也不能熄滅在水中閃動媚眼的星星,面包車開動,像在高原上自動的跑。窗外樹林中閃爍著河,他剛說出“河”,車就停下。他張開手臂,腋下生翅。樹枝落下光線,草地上人影拖拽。兩塊石頭我看著你,你看著我。

一不小心遇見了你,奇景難尋覓,此時,天地間的男女,不僅是愛情。春有萌動、秋有收成,在帳篷柱上悄悄掛上一條哈達(dá),把月亮領(lǐng)走。


醉 酒

你最了解的是你自己,你喜歡的只是幻影。茫茫人海中牽手走過人生旅程,愛是真,肉體是假。沒有人了解你我。愛在,一切都在,愛無,一切都無。對于內(nèi)心有崇高理念“做怪”的人而言,愛在身邊卻又懸掛在莫測深藍(lán)的天空,愛于她是永遠(yuǎn)渴望的烏托邦,是潔凈冰冷的花湖。

大自然永恒,藝術(shù)更像是因挨打而哭泣的孩子的手中的風(fēng)車,紙做的風(fēng)車轉(zhuǎn)移了因委屈而哭的孩子的注意力,你只在孤獨委屈的時候需要它,餓的時候也是。快樂時不需要藝術(shù),或許僅是美酒,是醉。對酒當(dāng)歌,人生幾何。人的一生,或長或短,像是鐘擺。愛和死亡,形成生命的循環(huán)。有一天,鐘擺會停下來,時間卻不會停止。人生于宇宙而言,生命于物質(zhì)而言,如不能承受生命之輕,就坦然一些。如不能,會很痛苦。知心的朋友、痛快的詩篇、烤得冒油的羊肉你都有了,還有什么不快樂的呢?我只有知己,君乃我的紅塵知己啊我真幸福。

 

像頂帽子、媽媽的乳房、金字塔、寺廟屋頂、蝶翅……山是身體的一部分,宇宙的器官,人的力氣不足以動彈一座山,消失的幻覺源于脆弱的神經(jīng)和毀壞的邪念。

野花使遠(yuǎn)山多了份俗世的糾纏,它為誰留下進(jìn)山的密徑。雪花、葉片,是它的頭皮屑、掉落的青絲。山坡豎著一把小提琴,有高亢的節(jié)奏、哀悼的音符。

太陽落在臉頰邊澆注夜晚的心情,美讓人浪費時間。由年輕至成熟,山,固執(zhí)地進(jìn)入你沒有防備的柔軟。夕陽逃跑,酥油茶剩下最后一滴,睡夢中的人來不及撤離。  


泥石流災(zāi)害紀(jì)念館

云朵,不知疲倦地低飛在山腰。

山體被撕開,熱騰騰的濁流滾滾而下,吞噬野花、房屋,將五彩斑斕蒸熏成模糊。夜的絲綢包裹太陽循入黑暗,酣睡中的森林、湖泊,被魔鬼的頭套罩住眼睛,誰在狂歡?

一疊記憶的影像,一棟倒塌的房屋……回想起驚天動地的那一刻,依然是一場夢寐。照片里,一根黑色發(fā)辮露出在廢墟中,孩童被創(chuàng)造之手收回,鑲嵌在泥胎里,但無法復(fù)生。“你曾做過什么,能否安然入睡”,你是否在平常的日子里感到驚悸,在夢中,房屋裂縫、傾塌;在夢中,掙扎、逃亡,溺于其中。站在地球的創(chuàng)口,你不再是你。

 坐在落地窗前,回想起幸福與災(zāi)難,心中只剩下永恒的平靜,思緒像冰激凌融化,為生活增添些許滋味。窗外,對面的城,城外,山青水碧。


拉卜楞寺

一次假裝的忘記,一次喬裝后的扮演。油菜花直,狗尾巴草彎,土豆花紫,有人亮起嗓子,野花是聽眾,天地是舞臺,擴(kuò)音器是山的埡口,張開的喉嚨灌進(jìn)風(fēng)再倒出來,唱歌的人變成一件樂器,滿山坡的野菊、丁香“哎——哎——”的回應(yīng)。越往里走花枝交纏得越緊。

風(fēng)吹落紅的綠的黃的印有經(jīng)文的紙片。佛案上放著幾塊干膜膜,跟在老阿媽身后的孩童將頌經(jīng)的紙片收集起來放在手心,老阿媽低腰垂眼,生怕驚擾神靈。

世俗的歡戀映著青燈黃卷,身披哈達(dá)的佛像美麗又憂傷。我看著鍍金的佛像仿佛看見你,笑容在你的臉上減少怨恨。你不來時經(jīng)幡風(fēng)中搖晃∕你來時經(jīng)筒才會轉(zhuǎn)動∕安心的是沒有家庭的僧侶∕忐忑不安的是想要尋找幸福的人。

我就是那忐忑不安的人啊。

路邊山崖一閃而過金黃,夕陽下金色的寺院我沒去過的地方,閃耀在前方。


作者簡介:劉暢,女,江蘇作家協(xié)會會員,江蘇電力作家協(xié)會理事。詩歌、散文作品發(fā)表于《詩刊》《鐘山》《青春》等。參加《詩刊》社第26屆青春詩會,第四屆墨西哥城詩歌節(jié)、歌德學(xué)院詩人翻譯詩人工作坊等國際詩歌交流活動。有作品獲第五屆李白詩歌獎。部分詩作被譯介成德、英、西文。


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